郑风

1923年，秋冬时节。天晴，冷。

明楼今天放学早，背着书包，步履匆匆。

今天眼皮一直在隐隐地跳，他强压住内心莫名的颤抖，又一次算了遍时日。

快到了，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。

心里的期望随着一天天的过去被风吹雨打的有些挺不直腰板，他觉得有些失落，但并不气馁。

明楼又伸出手指细细演算了一遍时日。

最迟不过三天。他可以肯定。想到这里，他又觉得有了动力，大步前去。

明楼走出了校门，依照平日的习惯，赵叔把车停在右边拐弯口。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明楼，黑大衣，高高瘦瘦，很显眼。于是冲他招了招手。

按平日的习惯，明楼是从不东张西望的。但今天，虽然早已看见了向他招手的赵叔，但他停住了脚步，左前方一群人叽叽喳喳围成一团，堵在校门口，让人不好出入。从不看热闹的明楼大少爷，鬼使神差地走上了前去，拨开了人群――

那是一个裹着棉大衣的小孩，倒在地上。穷人家，衣服。脏兮兮，破破烂烂像个麻布口袋，小孩的头发也乱蓬蓬的，脸上也满是灰。

真可怜。明楼心里想着，转过身子决定离开。

他伸手拨开身边的人的肩膀，心不在焉的朝着等待已久的黑色轿车走去，忽然，一个念头在他眼前闪过――

戏剧般的方式。他喃喃道，戏剧。

明楼猛地转身，大步向前，并且奔跑起来，他推开周遭围观的人群，拼命地往里挤去。

他有了一个离奇而又非常合理真实的念头，而现在，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证实它。

他挤进了最里面。

晕倒的小孩就卧倒在他面前，蜷着身子，瘦小的像只没人要的小狗。明楼觉得四周的空气被快速的吸走了，他听不清周围人嗡嗡的声音，只听见自己的脉搏心跳震击着耳膜，血液上涌直至灵魂。

他看清了小孩的脸。面黄肌瘦，满是灰尘。但他还是透出了那张脸，认出熟悉的面容。

他听见自己的喉咙发出了声，轻轻唤着那个名字：

“阿诚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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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楼七岁，正处在嫌死狗的年纪。大夏天，大人小孩都进屋睡着午觉乘凉。他躺在自己的床上，翻来覆去，就是静不下来。

他拖沓着凉鞋，往大姐的屋里探头望了望。明镜已经熟睡了，手里的扇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床沿，一副摇摇欲坠要摔下的样子。

明楼悄悄地溜进了后院，撒欢的在草地上蹦跳着，打着滚。他翘着二郎腿，学着班里的调皮生那样，叼着草，躺在草丛里，晒着太阳。

这就是自由的味道，明楼使劲的嗅着空气里泥土酸溜溜的气息，自豪而又幸福的想着。

那天天很蓝，阳光也不是很晒人。明楼晒着太阳，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。忽然地，他听见旁边的灌木丛中传来

沙沙的响声。

什么东西，明楼一轱辘坐了起来。他好奇的朝那里望去，灌木长的茂密高大，倒也看不见什么，只是枝叶晃动剧烈。

是个大家伙，明楼可以肯定。

他好奇的走上前去，顺手朝起了一块大石头。

“出来！”他壮着胆子向灌木丛中喊去。

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从树丛里冒了出来。

男人长的精瘦，有一双迷人闪亮的大眼睛，他直直的望着已经傻掉的明楼，满足的笑咧了嘴。

男人舔舔唇，温柔的说道：

“明楼……”

这时的明楼已经完全呆掉了，手中的石头也不知何时滚落在了地上，他直直的望着眼前这个满面笑容的男人，强压住内心翻江倒海五雷轰顶的激动， 一脸的淡定从容。

我看见天使了。他想着，好像一不小心，也说出来了。

天使听到这句话，笑得更欢了，他对明楼说道：

“很高兴见到你，明楼，我是明诚。”

天使对我说话了，明楼的内心是癫狂的，天使不仅长的好看，声音也好好听，我好开心，好开心，怎么办，我该――

等一等，刚刚天使说了什么？他叫明诚？天使姓明？！

天使和我一个姓啊！我就说，我一定是天使送了的。

明楼幸福的望着“天使”，狠狠地深呼吸，平复下激动的心情，他颤抖着双手，扬起脸，甜甜的说：“明诚哥，所以，你是来接我回家的么？”

明诚望着眼前这个甜甜嫩嫩的小孩，终于憋不住笑容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，笑得愈来愈烈，前仰后合，热泪盈眶。

明楼大脑此刻仍处在死机状态，他痴痴的望着明诚，内心波涛汹涌，万马奔腾：天使笑起来也好好看！！！

多年以后，如果再给明楼一个机会，他一定会把当年的自己，狠狠地拍死在草地上。

当然，这，都是后话了。

tbc…

（忽然想来了时间旅行者这个梗，觉得放在楼诚身上，倒还真有几分宿命般的贴切。

ps 本人文笔渣，不定期更。见谅

pps 大概是清水文，HE

ppps 别无他求，但愿博君一笑）